阿雪 | 前線社工,831地面上無奈的一晚:「一日沒揭開真相,香港人一日也不會罷休。」

心急如焚,很擔心,很想哭,但仍提醒自己要忍住,我仍在工作中。究竟下面發生什麼事?為什麼救護員落去後過了這麼長時間?
— 阿雪

8月31日那天我下午已經出發遊行,集會本來在金鐘舉行,但之後示威者「be water」(如水般流動)去了銅鑼灣。入夜之後,灣仔開始有衝突,我那時咬完麵包,就看到水炮車在金鐘開始駛出,於是就告訴附近的社工手足:「來了!嚟料!水炮車!」然後我們就開始穿雨衣——沒錯,雨衣對水炮車,而豬咀口罩都未戴,部分人則拿著頭盔。我們跟著人群跑到銅鑼灣,然後過海,再由佐敦跟他們走到太子。

我們和記者一齊跑,而防暴警察也開始跑。我們想跑去前一點的住置,在衝衝子前面了解情況,所以真的跑到有點瘋了。那時在太子站已有一群市民聚集,再有「be water」的人(示威者)到達,我們則隨後才到。到達時,地鐵正在落閘,還有很多人都給警察趕出地鐵站。我站了一會,見到很多輛救護車,還看見路面有個分流站。有一輛救護車,那體積之大,是我活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未見過,我還以為是水炮車。這麼看來,樓下一定有很多傷者,一定發生了重大事故才會這樣設置。 ⠀

速龍下去後,太子封站。在E出口閘外望入去,好不甘心。


我由B出口走到較後的E出口,那裡有個升降機,可運載傷者。我們到達時已經有一群救護員包圍閘口,等著下去救人。我剛到的時候,看著最後一班速龍隊走進地鐵站,之後就落閘。我不停拍鐵閘,問樓下是不是有很多傷者,說:「其實現在有很多救護員等著落去救人,唔該你哋開返個閘等救護員落去!」當然警察並沒理會。那時我身旁們的街坊已極度憤怒,我拍鐵閘時,他們也不停踏鐵閘,但那速龍最終還是下去了。我繼續向站內叫喊,雖然知道警察不會理會,但還是繼續喊叫:「有冇人呀?有冇地鐵職員?快啲上返來開返個升降機,比救護員落去!」

之後救護員終於能走到站內,然後大家看見新聞的救人情況。我們已等了超過一小時,沒有一個傷者上來,其實我們都十分擔心,究竟下面發生什麼事?為什麼救護員落去後過了這麼長時間?本來街坊邊吵邊喊,很憤怒,但我們都已經夾好,當有救護員和傷者上來時,我們會幫手問名,問個人資料,所以到時大家就要安靜,否則大家抄不到資料就不能報律師團。他們知道我們想做什麼,已經準備就緒。但我們一直等,等了超過一小時都沒人上來。我最後見到有某兩三架救護車載上救護員之後離開,郤有街坊見到我們就報料:「有救護員上緊救護車喎,唔知佢地去邊喎!」然後我們就上了校巴(義務接載車輛),跟那幾輛救護車去荔枝角。我們當初也不知為什麼他們會走。

當晚太子站外設置的傷者處理站,但等了幾小時,一個傷者都沒上來。

很快到了荔枝角,但本來有載傷者的幾輛救護車已剛剛開出。尾隨那幾輛救護車其實都在stand by, 再沒有傷者上過去荔枝角地面。我們到達時,和幾個阿sir在出口一起等,所以以為還有傷者會上來。我們都不停抓頭,為什麼無端白事要在荔枝角呢?完全不明白,不知發生什麼事。總之見到什麼動靜就跟,因為我們的角色都是想追蹤那些人。究竟他們到哪了?我見到有街坊站在一旁,就跟他們閒聊,問他們知不知道之前有沒有救護車。原來他們有拍片,知道真的有傷者從荔枝角上來,然後離去。到此時此刻,我覺得好似狀況已經完結,似乎沒什麼我可以幫手,所以我才離開。那晚兩點多。

那天實在太深刻了。到現在謎團還未解開。一直看新聞,又說死了三個還是六個,其實大家不安樂。尤其是我自己當日也在場。唉!大家都很想知道答案,好想知道真相。警察和消防的交待都有一段dark hours, 不知發生什麼事,只有警察和裡面的人,所以大家沒知道真相。再加上近日連續離奇的腐屍案、跳樓案,多得離譜,沒任何解釋,所以大家有很多聯想。一日沒揭開真相,香港人也不會罷休。

我係Carmen,我係香港人。


記者:Tea Leaf

圖:Lui